战鹰翱长空 英名传飞将——记岳阳首位抗日航空烈士杨一楚

       杨一楚，一个几乎被历史遗忘的名字。抗战期间，他驾驶战机破空翱翔，奋战蓝天，血洒长空的英雄事迹更是鲜为人知。直到2018年7月18日，杨一楚烈士继子杨定平，侄孙杨小红来岳阳县新墙河抗战史实陈列室捐献烈士生前用过的一床军毯，我作为新墙河抗战文化研究学会会长，应邀参加捐献仪式，杨一楚的名字才真正在我内心留下永恒的烙印。

       抗战结束后，国民政府编纂有《中国空军烈士》一书，在第260页有这样的介绍：“杨烈士一楚，湖南岳阳县人，生于中华民国三年（1914）三月八日。在中央航空学校第六期毕业。历任中央航校教官、空军第三大队第七队、空军第九大队第二十六队、空军第四大队第二十二队队员、航委会军官附员、空军军士学校教育副官兼飞行教官等职，升至中尉本级。二十九年（1940）三月二十六日，烈士在四川成都驾E-15型七一○四号机殉职。”

秉承慈母救国志，品学兼优入岳云

       杨一楚继子杨定平告诉我们，父亲出生在岳阳县十步桥杨文贵，原名杨克桓。杨克桓的曾祖父杨智临是清朝举人，后入湘军殉职。祖父杨观圭，先后生有四子三女，四子均加入孙中山创立的同盟会。次子杨成源，即杨克桓的父亲，毕业于北洋法政大学堂。

      杨克桓的胞妹杨宜春，1918年出生，1944年毕业于国立师范学校，教中学英语40余年。她说父亲有两任妻子。生母是曹荷清，满族人，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于1912年与父亲在北京结婚。

     杨成源毕业后，就任湖南高等审判厅审判官，曹何清跟随其来长沙同住，因不知自已在杨家的真正身份，所以生活过得幸福宁静，1914年生下杨克桓。后来因乡下亲属来来往往，人多嘴杂，曹何清慢慢知道了杨成源的婚姻情况。在1918年杨宜春出生后不久，曹何清就回北京去了，参加了抗日义勇军，再也没有回湖南，后被害。

     杨克桓上初三时，“九·一八”事变爆发。三个月后，日本侵略者占领了东三省。东北为满人故土，生母曹荷清在东北知名爱国人士的影响下参加了“东北民众救国请愿团”，去南京请求出兵抗日，行前向杨克桓寄来一封信和外祖父、姨父母及父母合照的旧相片一张，嘱咐他长大后要照顾妹妹。

      生母1931年的行动和来信对杨克桓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在岳郡联中立即参加了“岳阳学生联合救国会”，宣传抗日救国，抵制日贷等活动。1932年2月，他更名杨一楚，考取了岳云中学高13班。1934年秋季，他与同班同学苏本诚一道考入了中央航校第六期。

矢志抗日时把剑，喋血长空御倭奴

      杨一楚一到航校，便写信家里解释“一楚”二字的由来。他说《史记·项羽本纪》上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 的典故，湖南古为楚地，他以“一楚”为名是激励自己矢志抗日的意思。随信还寄来一张四寸半身相片，反面自题《投笔从戎》七绝一首：“沉沦只是飘零迹，弱冠唯留马足尘。午夜梦惊时把剑，未成仁处一身贫。”

      1937年上半年,华北的局势日益紧张,北平城危若累卵，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杨一楚他们不得不提高前在5月毕业。毕业时航校还组织学生驾机在苋桥机场进行表演，杨一楚荣获第一名，奖瑞士镀金怀表一块。

      杨一楚因毕业考试成绩为全校第一名，被学校留校教官。“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时。杨一楚强烈要求上前线杀敌，被航校分配至空军第三大队第七队，参加对日空中作战。

      当时，弱小的中国空军，飞机少，性能差，技术差。面对装备、人数、技术占绝对优势的日本空中强盗，中国空军毫不怯战，创造了许多光辉的战例。但随着伤亡的增加，飞机与飞行员越战越少，杨一楚所在大队也先后与其他大队合编。

      1938年2月18日，中国空军驻汉口、孝感的第4驱逐机大队所属3个中队，其中包括杨一楚所在的二十二队，在武汉的苍穹与日机展开了一场激烈空前的空战，29架战机先后升空。敌轰炸机12架在驱逐机26架掩护下进袭武汉。在集团作战中，大家相互掩护配合，击落敌机两架。

      6月，杨一楚随队在江西九江上空迎战日机，击落日机一架，荣立战功。战斗结束后，他寄给胞妹杨宜春现场四寸照片一张，击落的日机机翼上有一个显眼的白色太阳图徽。信中还提到他因作战有功升任小队长，率3架战斗机作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哪里有中国空军，哪里就是鬼子的地狱。此后，杨一楚又随队先后参加了武汉、宜昌、韶关等地的空战。1938年12月，他因理论优秀和实战经验丰富，被调回空军学校任教育副官兼飞行教官，负责培训新飞行员，并从少尉晋升为中尉军衔。

      1939年初，为保卫中国战时陪都重庆，杨一楚、龚业悌随部队来到了重庆。当年5月3日中午1时17分，成群的敌机从东北方向侵入重庆市区进行轰炸。这时，天空中出现37架中国空军战斗机，杨一楚、龚业悌和他的战友们一道向侵略者发起迎头攻击。

      1940年，日寇飞机又来轰炸重庆，3月26日，杨一楚驾驶E-15型7104号飞机升空作战，在成都碧血丹心，血染长空！几天后参加成都烈士公葬。殉国之时杨一楚年仅26岁，尚未结婚。

      鲁迅先生说过：“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为了国家与民族利益，杨一楚义薄云天，血洒长空，把青春和生命献给了中华民族的独立，献给了人类的自由与解放事业，献给了人类的正义与世界和平，他们不愧是中华爱国主义的典范，是中国的真正脊梁。

善舞刀尖啸苍穹，飞行日记展雄姿

      作为一名中央航校毕业的飞行员，不仅要能驾机鹰击长空灭倭寇，还得有组装、调试和试飞的本领。杨一楚与他的战友们个个都是这样的行家里手。

      1938年10月底，国民政府向俄国所买第二批一百架E-15战斗机已陆续运到新疆哈密。于是空军挑选一批飞行员去接取这批飞机。这批人员都是身经百战、技术熟练的飞行员，共计15人，都来自空军第四大队大队，其中就包括杨一楚。

      飞机在哈密机场由俄国人装配完成后，由杨一楚他们15人负责逐架试飞，认为妥善后才能飞往兰州。哈密起飞后，先到安西落地加油，然后飞往酒泉，酒泉住宿一晚，次晨起飞在武威加油，然后飞抵兰州，休息两天后又乘坐DC-3哈密再去飞回一批，每人至少要飞6-7架飞机。

      在空军中，人们都说试飞员是最勇敢的人，他们所从事的职业，所担负的任务是最危险的职业与任务，杨一楚他们就像踩在刀尖的舞者，随时会有意外的发生，甚至有些试飞员为此牺牲。

      2011年，杨一楚的侄孙杨光通过网络搜索到了《抗战飞行日记》一书,龚业悌在日记中真实详细记录了自己1937年至1938年在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当飞行员时每一天的空战、飞行、生活等经历，以及英勇打击日寇的壮烈历史。

      同时，杨氏家族还在《抗战飞行日记》中找到了杨一楚的照片2张，一张是1939年春，穿着航空飞行服的龚业悌与杨一楚在成都太平机场合影，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充满了阳光和正义。另一张是1938年3月9日龚业悌在参加武汉卫战时与弟妹及战友杨一楚在汉口中山公园的合影。这两张像片是杨家目前唯一能见到杨一楚的影像资料，对他们来讲尤其弥足珍贵，值得永久收藏!

长歌当哭忆英雄，铭记历史卫和平

      杨一楚壮烈殉国的消息传到母校岳云中学后，校长何炳麟率全校师生集体默哀，沉痛悼念，并号召全校师生学习烈士英勇杀敌的大无畏精神，抗日救国。国民政府也追认为其为中国空军烈士，葬南京航空烈士公墓。

      原岳云中学高中第11班学生、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李锐写了一篇《纪念何炳麟先生》回忆文章。文中记载：“高13班的杨一楚，抗战时期为飞行员，1941（应为1940）年重庆空战时，打下3架日机后追至宜昌，因油尽撞敌机同毁，壮烈殉国。”他还将贺绿汀与杨一楚称为岳云一文一武两位杰出的校友。1988年4月23日，《中国教育》亦刊文称其为抗日英雄。1995年，在南京钟山北麓竖立的“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刊刻在了抗日战争中英勇牺牲的中国、苏联、美国、韩国等四国的3500多名抗日航空烈士名录，杨一楚烈士也位列其上。

      杨一楚牺牲时没有结过婚，1957年，杨宜春将儿子张定平过继给杨一楚当儿子，改姓杨定平。

      杨一楚的遗物一直由杨定平母亲保管，直到1964年自己下放到岳阳梅溪区当知青，母亲才将这些遗物交自己保管，其中就包括这场军毯子。杨定平说母亲保管军毯子有23年，到今年为止自己也保管了54年。毯子是当年苏联援助中国空军的，呢子面料，黄、黑、棕等线条相隔，长220cm，宽180cm，重约2.73公斤。

      2018年7月，杨定平一家决定将杨一楚烈士遗物捐献给岳阳县新墙河抗战史实陈列室，让烈士魂归故里。

      杨定平表示：“军用毛毯是烈士唯一保存完好的物品，将遗物捐献，主要是想激励后代人的爱国情怀，当民族遭遇到外敌侵犯时，大家要像先烈一样奋起参与保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民族。”

      英名万古传飞将，正气千秋壮国魂。杨一楚烈士虽然离我们远去，但他的英雄事迹和精神永存。正如习近平主席于2015年9月2日在颁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仪式上的讲话所说：“‘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包括抗战英雄在内的一切民族英雄，都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他们的事迹和精神都是激励我们前行的强大力量。”